;他觉得或许,是父母打算在他再大些之后再同他说出某个令人心跳不已的秘密,所以便也不急。他的心性本就不是十几岁的孩子,纵然做不到心如止水,但再世为人的经历也能令他沉得住气了。
&esp;&esp;只是没想到去年春天,两个人就突然死掉了。
&esp;&esp;李云心记得那是一个雷雨夜,他在西屋沉睡。一声接一声的炸雷将他惊醒,抬头向窗外看的时候,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,闪电将屋里映得纤毫毕现。滚滚雷声持续了大概两刻钟。等他再睡去、再醒来之后,发现东屋的父母已经成了两截焦炭。
&esp;&esp;悲痛地查找了将近一个月的线索,他得出一个结论。
&esp;&esp;这似乎是个意外。
&esp;&esp;这种事情在这种时候,似乎骇人听闻,甚至会引发不好的联想,但是在他曾经所处的那个时代也不算什么稀奇事。比如说也会有人被球状闪电击中,或者被雷劈中,这样死去。
&esp;&esp;事情在村里所引发的议论没有持续太久。毕竟他的父母生前与人为善,村里的人也受了不少好处。
&esp;&esp;李云心曾经有一丝不安,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。但一年过去,那丝不安也就慢慢烟消云散了。
&esp;&esp;直到这天下午,两个道士到了门外。
&esp;&esp;这是李云心第一次见到道士。他知道这类人也有些神奇的手段,因此心里生出些奇特的亲切感来。因为他同样知道自己的父母也并非寻常人。甚至连他自己,也是有些把戏的。
&esp;&esp;道士看起来十岁,唇边的胡须还很柔软。面容和善,穿青布道袍。说行脚路过此地,村里人说他家有空房且清净,问能不能落个脚,还有银钱补偿。
&esp;&esp;李云心自小在这村子里长大,对外面的世界的了解多来自于他的父母。双亲诚然学识渊博见多识广,但他到底没怎么接触过外面的人,更不要说像这两位一样,看起来和自己年纪仿佛的青年人。
&esp;&esp;所以他当时,的确是很高兴的。
&esp;&esp;到了第三日他和两个道士在院中树下闲谈,吃去年冬藏的松子。松子盛在小篓里,小娄摆在四方木桌上。桌角随意绘了些云纹,看起来别有一番韵味。
&esp;&esp;两个道人一名赤松子,一名亢仓子。这名字倒是正是应和今日的情景,三个人少不得说笑一番。
&esp;&esp;“这么说两位真人原本是在襄州,是为了出门历练来的。”
&esp;&esp;赤松子笑:“真人称不上,我二人尚未得道。历练倒是真。须知修道先修心,修心其实就是修神魂。”
&esp;&esp;父母在世的时候没有特意提起这方面,因而很多事李云心只知其然,不知其所以然。他就虚心求教:“修神魂……这怎么说?”
&esp;&esp;赤松子看了亢仓子一眼,摸摸唇边的绒毛,笑起来:“看起来小兄弟也是向道之人,那我就讲一讲。”
&esp;&esp;“人人都有神魂,或强或弱。我等修道之人呢,需调动那天地灵气为己用,所以神魂要强。神魂够强,才能使得力,萃取天地之灵。至于修神魂的法子,呵呵,实际上听起来挺简单——就是渡劫。”
&esp;&esp;“……渡劫。”李云心一愣。
&esp;&esp;赤松子笑:“没有听起来那么可怕。大道无形,太上忘情,其实世俗中人也在渡劫,大多数在渡情劫。你看那市井间的好勇斗狠之徒,一言不合就怒发冲冠面红耳赤。再看那些才子佳人,因情生恨因爱而伤——总也逃不过七情六欲。但我等修士,修的是天心正法,体悟天地大道,若神魂不够强,总为外物所动,又哪能做到心思纯净,洞彻万物?也许施法降魔的时候心思一岔,就反噬自身了。”
&esp;&esp;“嗯……所以说神魂够强的意思,其实就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、太上忘情咯?”
&esp;&esp;赤松子眼睛一亮:“小兄弟好聪慧,正是如此。那太上忘情之境,正是我等修士梦寐以求的境界。所以说修神魂,弃六欲——你首先得知道那七情六欲究竟是个什么滋味。”
&esp;&esp;“大多知道的吧?”
&esp;&esp;赤松子摇摇头:“非也非也。譬如说情爱。男女之间有情爱,或喜或悲。喜的,甘愿沉沦下去,不求解脱。那悲的,尚未痛彻心扉,总还有希望。这两种,纵使知道了情爱是什么滋味,却也渡不得劫。”
&esp;&esp;“要等你因爱而喜而悲,盛极而衰,烦了,腻了,才会明白情爱这东西不过如此。从此心中放下,就清净了。”
&esp;&esp;李云心剥开一颗松子点点头:“哦。就是吃到想吐,不想再吃。可是吧,我觉得感情分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