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以仍执剑指着自己脖颈的男子,说:“正是因为他的眉眼像我,遇到之后,我才和他如此投缘。何况,世上人面千千万万,有面目相似之处,又有什么奇怪?”
谢长庚冷哼了一声。
“去年,你刚到上京的第一夜,就在梦里叫出你这个还没遇到的义子的名字。倘若容貌真的如你所只是凑巧,这又如何解释?”
“那一夜,我在梦中见到了我的前生。在我的前生,曾有过一个孩子,我没能等到他长大便死去了,而那孩子,他终究也没能成人……”
她眸光垂落,落到了他手中的剑上。
夕阳余光照在这把正横于她颈项的剑上,刃末之上,泛着一道暗赤的反光,如同一片无法抹除的陈年血迹。
“我梦见的那个孩子,他的名字就叫熙儿。这个孩子在护国寺里长大,他本没有名字。是我遇到他后,给了他这个名字,他才叫熙儿的。”
耳畔再次静默了下去。
慕扶兰抬腕,两根纤指,轻轻捏住触肤寒凉的剑刃,慢慢地,将贴在自己脖颈上的剑给推开了一些。
她的一双美眸,凝视着他的眼。
“我知你来这里,应该不会只是为了这么一件事。熙儿的来历我已向你解释清楚了,你若另有别事,尽管开口。”
谢长庚盯着面前这个伸手将自己的剑推离她颈项的妇人。
他已不止一次地从手下之人那里得到过或委婉或暗示的建议,提醒他将她接回来,由她出面,说不定能助力解决河西这个长久以来悬而未决的棘手的土人问题。
谢长庚自然更是早就看到了这一点。
让她去试一试,无论是从理智还是功利的角度而,都不失是个明智的、能以最小代价去解决大问题的法子。
他没理由不用。
那日他从休屠回来,原本发出去的那封信,就是将她叫回,命她助自己解决这个问题。
他已经帮了她不少,也答应庇护长沙国,叫她替自己做事,天经地义。
但是现在,他却不愿提及这件事了,半点也不想。
哪怕是要多费加倍,乃至十倍、百倍的功夫,甚至不得已,最后只能采用他原本不愿使用的武力解决之法,以兵镇压,血流漂杵,他也不愿对面前这个的这个妇人开口,说自己需要她的助力。
慕扶兰说完话,看到他的唇角轻轻撇了一下,脸上露出冷笑的表情。
他说:“慕氏,你巧舌如簧,我知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此事的。我谢长庚行走多年,这回栽在你慕姓之人的手上,我认了。”
他收剑,“锵”的一声,青锋归鞘,随即命她退开,伸手开门。
慕扶兰默默地让开了。
临行迈步出去的一刻,他转过头,盯着她说:“慕氏,记得把你的阴私给我藏牢了。倘若传出半点流蜚语,你自己知道的。”
仿佛威胁,又犹如警告,他说完,掉头而去。
慕扶兰站在门后,目送前方离开的背影,心情有些复杂。
她知道,他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解释。但听他的语气,似乎也就到此为止。无论如何,这都算是件好事。
她慢慢地呼出了一口气,想起昨夜他曾见过熙儿,也不知详情如何,怕熙儿心里会有阴影,随即回往自己住的地方。
熙儿看到她终于回来了,欢喜得很。当天晚上,慕扶兰伴他入眠之时,听到熙儿问自己:“娘亲,那个人,他说娶了娘亲你,他会不会把娘亲抢走,不让娘亲和我在一起了?”
慕扶兰早就从慕妈妈那里知悉了昨夜谢长庚和熙儿见面时的情景,知他还是吓到了熙儿,心里暗恨,立刻说道:“他已经走了。往后也不会再回来了。熙儿不用怕。无论怎样,娘亲都不会和熙儿分开的。你乖乖睡觉,在这里再等娘亲几天,到月底,娘亲就能做完事,我们一道回去。”
熙儿嗯了一声,闭眼睡觉。
第二天清早,涟城令来见慕扶兰,说谢长庚一行人已经离开了。
黎阳那边病人很多,带来的医士分散到各寨洞之后,人手很是紧缺。
他人既走了,慕扶兰也就放下了心。检点了新运到的一批药材,很快便又出发,和袁汉鼎一道赶回黎阳。傍晚时分,快到的时候,一行人经过一条开在山边的山道,突然,马匹变得躁动不安,脚下仿佛微微震颤了一下,虽然这种感觉立刻就消失了,但头顶,开始有碎石沿着山壁簌簌地落下。
所有的人,起先都怔住,停在了原地。
“地动了!快过去!到空地停下!”
袁汉鼎迅速地反应了过来,吼了一声,迅速下马,一把